据“科学网”公众号(sciencenet-cas)5月3日消息,4月29日下午,在中国科学院大学“明德讲堂”上,曾浩高举的手,被主持人注意到。
他激动地站起身,接过话筒,向中国科学院院士、诺贝尔奖得主杨振宁提问: “您现在对我们建造环形正负电子对撞机(CEPC)的想法有没有改变?”
曾浩刚上研究生一年级,目前在中国科学院高能物理研究所(以下简称中科院高能物理所)实验物理中心学习。
“我本科的时候就知道杨先生反对CEPC,但最近听说他好像改口,不反对这件事了,所以就来问一下,没想到他还是泼了一盆冷水。”曾浩告诉《中国科学报》。
讲堂上,杨振宁告诉曾浩, 大型对撞机“盛宴已过”,“你不要走这个方向”。
身处CEPC的门槛边,曾浩并非不了解同行的悲观观点。“做CEPC的人毕竟还比较少,我的同学们会觉得我们占用了他们的经费。”曾浩说。
但这次杨振宁的观点还是让他感到惊讶。
“杨先生说科研成功的第一步是兴趣,我的科研兴趣就是高能物理,如果我对材料学之类的热门领域感兴趣,就不会来做高能物理的研究生了。既然选择了这个方向,我还会继续做这方面的研究。”曾浩说。
然而,一场大型对撞机建造之争已被再度点燃。
朋友圈里,有人做了个“对联”:
上联: The party is over. (盛宴已过)
下联: The game just begins. (大戏方始)
横批: Collisions outside the field. (易场对撞)
针对杨振宁的观点,一些高能物理学者表达了他们的意见。
观点一
盛宴已过?盛宴正酣!
杨振宁: “这领域不只是从今天开始,而是从30年以前开始,就已经走在末路上了。可多半人还不知道。”方亚泉
(中科院高能物理所研究员)
我敬佩杨先生在粒子物理领域做出的突出贡献,但这个观点我没有办法赞同。
2008年前后,我在欧洲核子研究中心(CERN)已经做了五六年高能物理的研究工作。有一回,杨先生访问CERN,做完报告之后,他把我们这些年轻华人召集起来开了一个会,会上他谈到,加速器物理的前景很悲观,劝我们转去做其他方向。
当时这些话对我们有很大的影响,但我现在很庆幸自己坚持下来了。从2008年到发现希格斯粒子,前后只有三年多时间,现在回头看看,当时就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
如今,全世界的加速器物理技术都在不断发展,探测器技术在不断升级,低温技术、超导技术、大数据技术等逐渐应用到加速器上,这些技术方面的进展也给工业界带去了很广的应用前景。
阮曼奇
(中科院高能物理所研究员)
我很尊重杨先生,但是对这一看法并不能认同。
回顾这几十年的发展,高能物理并不像杨先生预言的那样“盛宴已过”。高能物理孕育着更大的突破,而大型对撞机项目有可能带来这一盛宴的真正高潮。
半个世纪以来,高能物理的发展围绕粒子物理标准模型展开,其发现和成果占据了约三分之一的诺贝尔物理学奖。
粒子物理标准模型极为成功地描述了对撞机实验上几乎所有的物理现象,随着希格斯粒子的发现,标准模型的粒子谱已然完备。
但同时,标准模型也远不是终极理论,标准模型本身存在着诸多理论疑难,也存在大量无法解释的实验现象。
对标准模型的进一步认识乃至突破,将会极大加深人类对物质世界的理解,而大型对撞机项目将在这一突破当中起到不可替代的作用。
今年年初,欧洲核子研究中心(CERN)发布了未来环形对撞机(FCC)的概念设计报告,其技术路线和科学目标和CEPC一致。这说明了整个高能物理学界对于大型对撞机项目的科学意义及技术手段的认识是高度一致的。
观点二
200亿美元?没那么多!
杨振宁: “这个对撞机要花中国200亿美元,我没办法能够接受这个事情。”
阮曼奇
即使欧洲的FCC也用不了200亿美元,更何况作为基建大国的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