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其实想和大伙说抱歉,我这个作品是一个短片,非常短,大家买票进来,我在考虑是不是要放两遍?”《吉祥》在中国电影资料馆放映完毕后,“大鹏”董成鹏上台,张口就逗笑了一片观众。
而在刚刚过去的48分钟,大鹏领着大家走了一趟飘雪的东北老家,快速检阅一个家族过年期间的“残酷叙事”。
《吉祥》以大鹏本人的真实经历为背景,将虚构与纪实的拍摄手法融合在一起,讲述女孩“王丽丽”回老家,在过年期间所经历的家庭矛盾。大雪覆盖的村庄是绝望的:维系大家族团圆的老人猝然去世,中年患病痴呆的王吉祥成了“负担”,王丽丽面临是否接父亲回城同住的难题……
这是自去年获金马影展最佳创作短片后,《吉祥》首次在国内放映。
因为《大鹏嘚吧嘚》《煎饼侠》《缝纫机乐队》这些作品,观众熟悉的是一个“好好笑”的大鹏。结果他蓦然拿出48分钟很忧伤的《吉祥》,在金马影展一鸣惊人。所以大鹏变了吗?
在大鹏的“他城影业”公司办公地,他接受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专访时说:“我觉得自己是没有变的,因为我以前和现在拍摄的内容,都是成长的一种体现。创作是统一的。”
2018年在金马影展,大鹏发表获奖感言时说:“我从第九排走到台上,用了十几秒钟。但我从拍网络短片,到走上金马奖的舞台,用了14年。”
对大鹏而言,这些年的创作,变化的只是关注的题材,《缝纫机乐队》想聊一群人的摇滚梦想,而《吉祥》就是想讲一个家的故事。
在《吉祥》放映之后,大鹏经常跑去豆瓣和微博看评价。不少观众谈论《吉祥》的微博,都出现大鹏点赞的记录。大鹏说,评价他忽然变了的人,可能是依据对他之前喜剧作品的印象来看《吉祥》。而大鹏内心更希望这个作品能被独立看待,和“谁拍的”“为什么拍”无关。
《吉祥》的诞生,是若干偶然与意外叠加后的结果,拍摄体验无法复制。大鹏原本是在为《缝纫机乐队》做勘景的时候回到老家集安,结果捕捉到真实的家庭故事。
饰演“王丽丽”的女演员刘陆透露,最初大鹏导演找到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们去拍一场天意。”从进组到拍摄之前都没有任何剧本,在拍摄的第三天,原本作为电影主角的姥姥住院、去世。“这个事情发生了很大变化,当时大家都傻了,然后大鹏导演也是做了很多内心的撕扯,非常极速地去改变他的计划”。
这一场天意,让观众窥见大鹏以前创作中没表露过的情感和视角。
影片中出现一群小孩子快活滑雪的镜头,大鹏说这是他小时候每年冬天最开心的事。“我们会从山顶坐着塑料布、塑料袋,顺着道滑下来,那是很刺激的!速度在我印象中非常快。没塑料袋的话,我们就用几个树枝垫在屁股底下滑,有的时候中途就撞到树上了”。
《吉祥》的拍摄,也触发了大鹏对电影创作的一些新思考。比如有观众曾问他,片中当痴呆父亲忽然对“陌生”的女儿说“你瘦了”时,女儿为什么没哭——那个片段的确令很多观众现场落泪了。
大鹏才蓦然意识到,电影拍摄会有预演,角色会说出观众期待的台词,但在生活中往往可能不是。家人的表达未必很直接,但会通过细微的举动悄悄传递出来。“怎么去把握生活和艺术创作的尺度?这是永恒的课题,而这个尺度在不停变化,因为观众是在变化的”。
演员和导演,是大鹏这些年一直兼有的双重身份。
最近,陈建斌导演的电影《第十一回》,在北京国际电影节“天坛奖”上斩获两项大奖。片中大鹏饰演一个话剧团团长,预告片里他一头披肩长发,与陈建斌上演追逐戏码。夸张的新造型让观众大呼认不出,“找到鹏哥算我输”。
陈建斌指导的这份表演“新作业”,大鹏很满意。
他调侃自己身为导演的效率,没有身为演员的高。“距离我上一个导演作品已经过去两年,现在大家看到了《吉祥》,下一个也许又要两三年”。
但边创作边参演其他导演的作品,大鹏认为这是很好的学习机会。“我享受这两个角色同时带来的不一样的成就感”。